鴨小凡

先來一首「君が望む永遠」的「Blue Tears」。
最近很迷這首歌，超好聽的。

歌詞中的那句「もうこれ以上　優しくしないで」真是絕句阿！應該列入人生十大箴言之中。

每次聽到這句歌詞，心中就會有東西哽著，不吐不快！

至於要吐啥，就從分隔線以下的那篇短文說起吧！
標題是「第一百次對不起」：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我就是分隔線---------------------

今天期中考，學校早一點放學，我打了通電話給他。
：喂，我今天比較早放學，你來載我回家好不好？
：好，等我五分鐘。
：五分鐘？我學校就在你家旁邊耶。
：我總要打扮一下啊。
：好啦，快一點喔。

我站在樹蔭等他，五分鐘過了，他還沒來，我看看手錶，有點不高興，十分鐘過了，他還沒到...
十五分鐘過了，他總算到了。
：怎麼這麼慢？
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：沒啊，看個電視。
什麼？看個電視？你要不要順便睡個覺洗個澡吃個飯再來？

我沒有說話，沒有拿安全帽，沒有上車的瞪著他。
：對不起。

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對不起，他是一個很大男人主義，愛面子的男生，所以他從不向女生低頭說對不起，我看著他，好吧，似乎面有慚色，我帶上安全帽，讓他載我回家。

他總是這樣，從來不解釋，不爭論，不跟我吵架，只跟我說對不起。有些事，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，但是他都跟我道歉了，我也就沒再追究下去，他說，我是第一個讓他說對不起的女生。
認錯需要很大的勇氣，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改進他的錯誤，對不起反而變成一種打發我的話。

在他說弟59次對不起時，我流著淚，低下頭說：你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，如果你無法改變，就不要給我一次又一次的機會，相信你會改變。
他輕輕的抱著我，說了第60句對不起。

雖然如此，他還是沒有改變，不做任何的解釋，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。
：你最近怎麼了？
：沒有啊。
：那你為什麼心情不好？
：沒有啊。
：又是沒有啊，你除了這句話以外沒有別的嗎？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，很沒有安全感，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你女朋友？
：...對不起。
：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！
這是他說的第99句對不起。
我掛了電話，他也沒有打來，他根本就不在乎我，也許，我們該結束了。

從那天開始，我再也沒有找過他，他也沒有打電話來。

一個月之後，我按奈不住思念的心情決定到他學校找他，我在教室外東張西望的，就是沒有看到他的人影，我隨便抓了一個男生來問。
：同學，請問一下，xx今天有來嗎？
：他休學了。
：啊？為什麼？什麼時候的事？
：他已經一個月沒來了。
：...喔..謝謝。

一個月..一個月沒來，怎麼會呢？
撥他的手機撥不通，打到他家，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，他彷彿是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一樣，沒有一點痕跡。

他該不會另結新歡了吧？我開始胡思亂想，我找不到他..，正當我煩惱的時候，電話突然響了，是他的死黨打來的。

：喂，你還在幹嘛啊？
：什麼？
：XX在醫院啦。
：真的？他怎麼了？
：沒有啦，他在OO醫院，就是妳上次住的那一家。
：我馬上去。

我立刻用我出生以來最快的速度飆到那家醫院，問明他的病房飛奔進去。

他躺在床上，眼睛看著我，沒有說話，沒有起床，一動也不動的。

：喂，你怎麼了？為什麼不通知我呢？
他沒有回答我，只是一直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。
：回答我啊，你為什麼不說話？
他眼角留下了一滴淚，身體彷彿用了最大的力氣，牽動著嘴角：...對不起...。說完，他閉上了眼睛。

：喂，你別裝了好不好，為什麼要說對不起，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啊，你起來啊，回答我啊。
我哭倒在他床邊，拉著他的衣服哭喊著：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，連說服我的理由都沒有？我不會原諒你，你起來啊，你說對不起沒有用啊，你不起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，我求求你....睜開眼睛啊...。

這是他說的一百句對不起。

過了幾個月，他媽媽來找我，給了我一個盒子，裡面裝的，是一百張照片，每一張照片的背面，都寫著它讓我生氣的事情。

第一次對不起，老婆，我今天不是故意遲到的，我也知道理由很爛，但是我真的不忍心說實話，我在出門前突然心臟絞痛，但是我已經盡量趕了，原諒我好嗎？

第二次對不起‧老婆，我...
.......

第三次對不起，老婆，我...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第一百次對不起，老婆，我不是狠心要丟下妳，只是上帝似乎不讓我愛妳一輩子，為妳帶上戒指，妳是我第一個讓我說對不起的女孩，也是我第一個想共度一生的女孩，原諒我不能給妳幸福，我會化作天使，守護著妳，看著妳得到幸福，答應我，別哭，我不要看到妳為了我憔悴的樣子，我愛妳。

我怎麼可能不哭，你的要求太嚴苛了，最後一張照片，是他在醫院理拍的，照片上他笑的很燦爛，他變的好瘦，臉色好蒼白，但是他還是露出了笑容，拍這第一百張照片。

在他最虛弱罪痛苦的時候，我沒有陪著他。
我抱著他的照片，淚流不止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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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當然爾，這篇文章的後面有一長串評語：「好感人」、「我哭了」、「好棒的文章」 ...


這讓我想到，我看的第一篇描寫「想愛卻必須裝作不愛」這類題材的故事，就是桂正和畫的漫畫「I's」。



主角瀬戸一貴是非常有主人公氣息的「口嫌體正直」屬性 ... 不，他是更嚴重的愛講反話，卻又不像傲嬌那麼可愛的感覺，是很討人厭的標準男主角。
嘛 ... 反正這種愛情作品都一定要有把彆扭當純情的角色，才能吊讀者群的胃口咩 ...

總之，到最後一貴終於和伊織修成正果開始交往，在經紀公司的會客室，伊織的經紀人和一貴談到她對伊織事業的規劃，經紀人希望一貴能和伊織分手，因為「偶像」如果有了戀人，會對粉絲造成很大的打擊，經紀人擔心會影響到伊織的發展。
一貴仍在自己的感情和伊織的演藝前途間掙扎著，他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我印象最深的一段，是經紀人問道：「你有多愛伊織？你能為她而死嗎？」
一貴不服輸的斷然回答：「當然能！我非常愛她！」
經紀人露出笑容說：「那麼就分手吧，不要阻礙伊織的發展 ...
... 為她而死吧。」

這句話將一貴說服了。
為了他所愛的人，他必須放手，不能成為戀人飛得更遠更高的絆腳石。

於是他說謊了。他對從室內游泳池上來，看到自己來探望而高興得流淚的伊織說謊。他說他出軌了，說自己是一個很差勁的男人，希望結束兩人的關係。
一貴不敢看伊織的表情，逃跑般的離開了，我只記得伊織好像如石頭般的僵在椅子上，連淚都流不出來 ...

當時看到這裡，我真的差點飆淚。
畢竟在愛情中最淒美動人的就是犧牲，為了所愛的人，可以奉獻自己的一切，不管是財產、生命、甚至是自己的幸福，通通都可以放手。
放手，只為讓戀人自由的飛翔。

還記得我當時在租書店的桌前，反覆的看著這一段，喉頭發緊、眼睛乾澀 ...

接著我接觸到的是「秋之回憶：從今以後」。



無獨有偶的，花祭果凛路線也是以同樣的題材，讓主角鷺沢一蹴作出抉擇。
果凛的照顧者「爺」，叫住了一蹴，提到他們兩人交往之後果凜的改變。
果凜幾乎每天到一蹴打工的咖啡店報到，她將模特兒的工作和訓練全部排開，只為了擠出時間和一蹴見面，把自己累得半死。
但是一蹴卻只看到兩人在一起時果凜開心的笑容，只注意到自己心中滿溢的幸福。

我是不是太自私了？只顧著享受戀愛，卻讓情人承受著辛苦勞累。

「爺」說：在和你相遇之前，果凜是很優秀的敬業的模特兒 ...

... 你是果凜的絆腳石。

於是在四月一號晚上的海灘上，一蹴說出：我們分手吧。

記得果凜似乎一開始沒會過意來，她以為是愚人節開玩笑。
「就算是開玩笑，說出這種話也太過分了！」
然而一蹴鐵了心要斬斷這段感情，離開是正確的，這麼好的女孩，應該要在更高更遠的地方發光發熱，而不該因為我停滯了事業上的努力。

在那個夜晚，果凜的淚就像天空的點點繁星落在沙灘上，瞬間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...

玩到這段劇情時，我在椅子上發了一下愣。
如果是Good Ending，果凜會賞「爺」一巴掌，而「爺」也會低頭道歉。

為什麼要道歉？難道為了果凜的前途，讓羈絆著她向前邁進的因素消失是錯誤的嗎？沉溺在愛情中的果凜，不就像浸泡在蜜糖中的刀刃，會逐漸鏽蝕而失去原有的鋒利嗎？為了真正所愛的人的幸福，解開拘束著的鎖鏈難道不對嗎？
就算是謊言，也是不得不為之惡不是嗎？

我思索著這樣的問題 ...

接下來我看到的是「CLANNAD - 智代篇」



CLANNAD真是一部好作品阿 ... 尤其是After Story篇裡，岡崎朋也和汐的互動，害我爆淚指數破表，哭得淅瀝嘩拉 ...

在動畫的坂上智代篇，朋也也面臨同樣的困難，智代運動萬能、成績優秀，還為了當上學生會會長努力衝刺著。
朋也則是師長和同學眼中的不良學生，課業落後、生活頹廢、不思長進，老師甚至私下約談朋也，希望他不要妨礙智代的前途 ...
... 不要成為絆腳石。

記得動畫中他們是在艷陽中的樹蔭下分手的，智代也理解朋也的決定，然而不論怎麼樣的諒解，分開的痛苦一定都比炙熱的陽光毒辣幾百倍吧 ...
不再有愛人的陪伴、沒有人會在早晨喚醒朋也、沒有人再溫柔吻著智代 ...
冰淇淋溶化流滿了雙手，兩人一點都沒發覺，曾經的甜蜜就這樣化為無法抹滅的傷痕，深深烙印在心中 ...
一切只為了讓智代實現夢想，她有能力、她有企圖、她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...

真的是這樣嗎 ... ？


動畫的最後，智代成功留住了校門斜坡上的櫻花樹，在畢業當天，兩人在校門口重逢了。
智代告訴朋也，她仍然一直喜歡著他，希望能留在他身邊。朋也則回答，兩人的世界天差地遠，「妳會到外面的世界，拓展妳的視野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，回應各式各樣的期待，而我會一直留在這個小鎮，做著出賣勞力的工作，勉強溫飽，我們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，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...」
智代卻堅定的說，她可以放棄學生會長的頭銜，放棄出外闖蕩的機會，放棄結交到的優秀朋友們，「我不渴望在別的城市迎接春天，只想和你一起迎接春天的到來。」

當然，網路上清一色說智代太傻了，為愛情盲目到放棄自己的人生，也氣朋也不長進，只能當個插著鮮花的牛糞。
朋也也是如此自覺，才會聽從老師的勸說而提出分手。

然而，我仍然在思考，到底智代是「放棄人生」還是「拾回人生」呢？說到底，怎樣才是成功的人生呢？
有人認為到國外留學，到大城市生活，在大公司任職升遷，結交豐沛的人脈，才是閃亮耀眼的人生。但想必也有人認為，和所愛的人共同廝守，一起慢慢變老，才是令人憧憬的人生。
從動畫給我的片段資訊，的確我只能看到朋也頹廢的一面，和智代分手後仍然不認真上課，畢業後也認份的找個粗活，不求長進，是個標標準準的「絆腳石」。
但智代就是愛著這樣的他，愛情的確是盲目的，但相愛的兩個人卻也能夠發掘外人所不知道的優點，想必朋也除了旁人所看到的缺陷之外，一定有著只展現給智代的，無可取代的吸引力，或許他能給智代獨一無二的安全感，也或許他有獨特的幽默，能帶給智代歡笑，這些可能性，都不是愛情的局外人能夠洞察的。

所以我不認為智代選擇留在朋也身邊是錯誤的，是對是錯，只有他們自己知道。

也許在交往到最後，兩人的感情仍然會畫下句點，畢竟因為個性或事業而彼此漸行漸遠，甚至分手、離婚的例子不勝枚舉，但至少那是在經過思考衡量，發現比起愛情的份量，自己對於工作上的企圖心更旺盛，這是經過自己的意志去抉擇的。

然而在那個連眼淚都被蒸發的艷陽天，朋也卻替智代抉擇了。

在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潮濡濕沙灘的夜晚，一蹴替果凜抉擇了。

看著對方因為自己到來而欣喜的臉龐，一貴替伊織抉擇了。

在教養孩子的過程中，有一種愛叫做溺愛，付出的一方自以為是為對方好，卻不知道其實正在傷害 ... 愛之適足害之。
我認為在愛情中，也有類似的概念。
戀愛是互相的，必須要兩個人相互扶持，彼此學習，慢慢的摸索對方需要和想要的是什麼，自己又能為對方做些什麼。
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獨自煩惱、一味的悶頭去做、一廂情願的付出，這樣的愛情應該很難走下去吧。

而在「第一百次對不起」這篇文章中，則是一個更令人悲傷又滑稽的抉擇。
怕對方難過、怕對方擔心而選擇隱瞞一切，最後還要女方不要哭，不要憔悴 ... 這的確是太嚴苛的要求阿 ...
當兩人還有機會彼此擁抱，一起製造回憶，累積幸福時，卻故意冷淡，成天惹女方生氣，讓兩人相處的時間充滿憤怒和負面的記憶，這不是太不值得了嗎？
每個人的生命中總會遇到挫折和困境，而愛情就是要同甘共苦，分享甜美的滋味和苦澀的事物，不論好事和壞事，都和對方一起共同面對，一起攜手渡過，我認為這才是健全的愛情觀。
就這樣一直閉口不語，獨自默默承受著煎熬，又能隱瞞多久呢？終究是會讓對方知道實情，終究是會讓情人心碎的啊！
到最後，女方留下的回憶，只有無數的對不起和自責，自責自己沒有早點發現，自責自己沒有更溫柔的對待男方，而這又是誰促成的呢？
如果男方就這樣避不見面，女方直到葬禮上才知道一切，又會是更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吧 ...
男方所謂的「不忍心」，其實只是怯懦逃避，也是對情人、對這份愛情沒信心，他沒有把握兩個人能珍惜剩餘的時光，讓這份感情在最後能以笑容和感謝做結尾，只能徘徊在苦惱和恐懼的牢籠中，傷害自己，傷害對方，凌遲著這段愛情。
在我看來是多麼自大、多麼扭曲、又多麼殘酷的溫柔 ...

もうこれ以上　優しくしないで ...

當溫柔用錯地方，真的是相當殘酷的，因為在製造傷痛的同時，卻又包含著滿滿的善意，因為一心一意相信是為對方好，所以會傷得更深、更狠、更義無反顧 ...

所以不要再這麼溫柔了，怕對方難過而說謊，當謊言揭穿時，那累積的反作用力只會將對方推下無底深淵。
自慚形穢而提分手，只是否定對方的眼光、否定對方的感情、更否定對方伴著愛情繼續努力成長的能力和決心。

茫茫人海之中，能夠找到彼此相知相惜的另一半真的得來不易，情路上要如何順遂的走下去，需要兩人的智慧和勇氣。既然是兩人的世界中，就不容許只有一個人獨自承擔，專斷的下決定。究竟什麼是自己真正想要的，只有當事人最清楚，而身為戀人的責任，就是去理解對方的想法，同時讓對方知道自己想前進的道路，然後牽手往前邁進。

一貴離開之後，伊織的演藝事業更順遂了，要拍寫真集、出唱片，成為炙手可熱的媒體寵兒。
但是她只剩下一個空殼，制式化的擺起笑臉面對訪問，一切全憑經紀公司安排。她最愛的舞台劇，現在在她的工作行程中剩下多少份量？

「爺」道歉了，有了愛情的滋潤，果凜反而更加耀眼動人，「讓心化為一片空白」這本寫真集順利出版，愛情事業兩得意。

朋也和智代的發展我無從得知，也許就兩個人守著小小的房子省吃儉用，也許愛情終究敵不過麵包，但至少當智代下定決心時的那雙眼睛，一定有著比寶石更美麗的光芒。
因為她是用自己的雙手，掌握自己想要的幸福。